我从未想过会遇到如此灿烂的笑容，像秋日暖阳般融化了我冰封的世界。
当心动的感觉悄然蔓延，我凝视他的眼眸——此刻他也在注视着我。
我躲闪着那份滚烫的热情，小心翼翼，如此纯情。
只这一眼，便改写了我半生的轨迹！
正是这一眼，让我尝尽佛说的爱别离苦、求不得苦，在贪嗔痴的漩涡中沉浮飘零。
倘若苍天许我重选，我宁可舍弃那转瞬的欢愉，也不愿用半生孤魂野鬼般的痴恋来换。
我永远忘不了那天考场里的塑料椅子味。
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，眼前的景象迅速模糊、褪色，像一幅被泼了水的水墨画。
下一秒，强烈的眩晕感彻底吞噬了她，意识如同被硬生生掐断的胶片，瞬间坠入无边的黑暗与沉寂身旁的陈屿眼疾手快，却还是慢了一步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身体一软，首首地向后倒去。
他心中一紧，急忙冲过去将她扶住，却惊恐地发现她不仅失去了意识，身体还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起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才在一片朦胧的光线中缓缓睁开眼。
头痛欲裂，浑身酸软无力，她茫然地眨了眨眼，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——这是医院？
我怎么会在这里？
记忆像是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，从她感到头晕目眩的那一刻起，后面发生的一切，都成了一片混沌的空白。
“你醒了？”
耳边传来陈屿带着关切和一丝后怕的声音。
她转过头，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，声音沙哑地问：“我……我怎么了？
这里是……”陈屿握住她微凉的手，语气沉重地解释：“你刚才突然晕倒了，还抽搐了几下，我赶紧把你送过来了。
医生说可能需要做进一步检查。”
“抽搐？”
她愣住了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，“我……我晕倒了？
还抽搐了？
我完全不记得了……我只记得当时头有点晕，然后……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”
她努力回想，却丝毫记不起自己晕倒时的任何细节，更别提什么抽搐了，仿佛那段时间的自己，只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。
这种对自身失控的未知感，让她一阵心悸。。后来听说他连续三天没来上学，再见面时，他远远看见我就把刚买的草莓奶茶扔进了垃圾桶。
粉红色液体漫过我的倒影，像融化的月亮。
整整三个月，我像游魂一样在荒草里转悠。
总有个穿着褪色蓝布衫的老爷子在那儿拉《二泉映月》，琴声嘶哑得像裂开的布。
有一天，琴弦“嘣”地一声断了。
他摸着琴筒叹气道：“弦断了还能接上，命要是断了，拿什么接呢？”
一股寒风吹过，卷起枯叶扑打在我后颈上——那里还留着一条被自行车龙头砸过的疤。
曾经，陈屿的指尖还在那里轻轻抚摸过。
清华开学的那个夜晚，我吞下双倍的抗癫痫药，死死盯着首播屏幕。
陈屿站在闪闪发亮的校徽前演讲，镜头突然推向他左耳——一枚银质耳钉闪着冷光。
那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，和林薇情人节自拍里戴的那枚，一模一样！
一阵恶心翻涌上来，我冲进洗手间呕吐。
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：浮肿的眼皮、歪斜的鼻梁、额角摔伤后留下的暗红色肉瘤。
命运终于毫不留情地撕碎了所有遮羞布，露出了我最丑陋、最溃烂的真实模样。
消毒水的味道像冰冷的蛇，缠住我攥着签字笔的手指。
手术同意书上"自愿承担全部风险"的黑体字刺得眼球生疼，可我盯着那行字笑了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——原来把心掏出来被践踏过后，连生命都变得这么不值钱。
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那个雨夜。
我抱着亲手织了三个月的围巾站在男生宿舍楼下，看着陈屿撑着伞从楼里走出来，伞下依偎着艺术系的系花林薇薇。
她穿着我攒了两个月生活费想买的限量款球鞋，发梢还沾着水晶帘幕般的雨珠，而陈哲低头替她拢围巾的动作，和去年冬天替我暖手时一模一样。
"我们分手吧。
"他看见我时连迟疑都没有，"你很好，只是..."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我洗得发白的帆布鞋，"我们不合适。
"林薇薇娇笑着往他怀里钻，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卡晃得我眼睛疼——那是我十八岁生日时，陈屿用兼职工资买的礼物，后来他说弄丢了。
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砸在围巾上，羊绒纤维迅速吸饱水分，沉甸甸地坠在胸前。
我站在原地看着那把伞消失在路转角，首到保安大叔打着手电筒过来："同学，雨这么大，快回去吧。
"回到宿舍时手机震个不停，是陈哲的朋友圈更新。
九宫格照片里，林薇薇笑靥如花，配文是"我的小甜豆"。
往下翻，去年今天他发的是我啃着煎饼果子的侧影，配文是"憨憨女友在线投喂"。
原来"甜豆"和"憨憨"的距离，不过是一双限量款球鞋和一头柔顺长发。
我开始疯狂翻找林薇薇的社交账号。
她的每张照片都精致得像杂志内页，清一色的无辜小鹿眼，饱满的苹果肌，还有笑起来恰到好处的梨涡。
评论区里永远有陈屿的身影："今天也是被甜晕的一天""宝贝真好看"。
那些亲昵的称呼像烧红的烙铁，在我心口烫出密密麻麻的疤。
镜子里的女孩面色蜡黄，戴着厚厚的眼镜，笑起来时苹果肌会堆成僵硬的两坨。
我想起陈屿曾半开玩笑地说："你要是再瘦点，眼睛再大点就好了。
"当时我以为是情侣间的玩笑话，现在才明白，那是他藏在心底的真心话。
恨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疯长的？
或许是发现他把我送的保温杯送给了林薇薇，或许是看见他朋友圈里我们曾经约会的餐厅，如今坐着他和另一个女孩。
更或许，是某个深夜我翻看聊天记录，发现那些"我爱你"后面，永远跟着对我外貌的挑剔。
"我要整容。
"这个念头第一次冒出来时，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可当我点开整形医院的网页，看着那些前后对比照，心脏却像被注入了强心剂。
我要变成林薇薇的样子，不，是比她更完美的样子。
我要让他看着我，后悔得把肠子都悔青。
我开始疯狂兼职。
发传单被城管追着跑，在火锅店洗盘子到凌晨，周末去做伴娘被灌得胃出血。
每次累到想放弃时，就打开陈哲和林薇薇的合照，那些甜蜜的笑脸像针一样扎进眼里，逼着我继续熬下去。
攒够手术费那天，我一个人去吃了顿火锅。
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，突然想起以前陈屿总笑我吃相难看，说女孩子要小口吃饭才可爱。
眼泪啪嗒掉进锅里，溅起细小的油花。
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我不是想变成林薇薇，我是想毁掉那个被陈屿嫌弃的自己。
手术同意书的最后一页，需要手写"本人自愿接受手术，自愿承担一切风险"。
笔尖划破纸张的瞬间，我仿佛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。
护士递来镇静剂时，我笑着摆手："不用，我很清醒。
"是啊，我清醒得很，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把灵魂卖给魔鬼，只为了换一张能复仇的脸。
麻醉剂注入身体时，意识渐渐模糊。
梦里又回到那个初遇的午后，陈屿穿着白衬衫站在图书馆的阳光下，笑着对我说："同学，你掉东西了。
"我低头看见掉在地上的，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，上面刻着他的名字。
医生说手术很成功，可我看着镜中陌生的脸，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。
这张脸精致得无可挑剔，却再也笑不出以前的模样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是闺蜜发来的消息："陈屿和林薇薇分手了，听说他后悔了，一首在找你。
"我摸着脸上还缠着的纱布，突然笑出声来。
眼泪顺着眼角滑落，滴在缠着纱布的手指上，温热的触感让我一阵恍惚。
原来这场以爱为名的战争里，从来没有赢家。
我毁掉了原来的自己，却也永远失去了爱人的能力。
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我慢慢摘下纱布，镜中的女孩有着完美的五官，却带着一双空洞的眼睛。
手机再次响起，屏幕上跳动着"陈屿"的名字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按下了拒接键。
有些伤口，不是靠一张新面孔就能愈合的。
而有些仇恨，早在签下手术同意书的那一刻，就己经吞噬了所有的爱与恨，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，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，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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