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回男友少年时墨书白

他曾吐露心事，说自己那时勤工俭学、过得凄惨。

我暗暗发誓这次要保护好他。

可没想到的是，第一次和年少时的男朋友见面，他染了银发，将人堵在了巷子口，语调危险。

几个胆子，偷我的东西?

吓得我落荒而逃。

后来再次见面，我小心翼翼地问他。

你说一个人，明明过得很好，却要在你面前装可怜，这是为什么?

男朋友抬起眼皮，瞥了我一眼，嗤笑。

还能怎么?小绿茶呗。

1

我和男朋友路择州相恋三年。

他年少有为，样貌出挑，待人温和有礼知进退，况且情绪稳定，总能向我提供源源不断的情绪价值。

除了衬衫的扣子总是扣到最上端外，我简直找不到他任何毛病。

可就是这样完美的路择州，曾在一次酒后向我吐露心事。

客厅铺了厚厚的地毯，他松了松领带，解开几颗衬衫扣子，从背后抱住了我。

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耳畔，路择州身上的酒味并不浓重，却分外醉人。

他开始说一些自己年少时的故事，勤工俭学，被人奚落，一年四季最体面的衣服只有一套旧校服。

听得我心都揪了起来，转过身回抱住了他。

同时，我心里暗暗发誓，今后买了小蛋糕就让他吃第一口，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也留给他，冰箱里的冰淇淋我也不偷吃了。

总而言之，我要对他很好很好。

然而，一切的设想还没实行。

订婚前的那个夜晚，我半夜梦醒，意外发现自己重回了七年前。

此时，我未来的男朋友路择州还穿着旧校服，在食堂里勤工俭学。

刚犯困老天就递上了枕头。

我兴奋地敲了敲父母的卧室门。

妈妈，我想转学去 A 市一中，我向你保证，一定好好读书，考个状元回来

我妈半梦半醒，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我爸身上。

还睡呢?你女儿读书读傻了，还不赶紧叫辆车把她送医院去?

2

过程虽然艰辛，不过好在结局美好。

新学期开始，我成功转进了一中。

路择州年少时就在这里读书学习，他后来考上了国内一流的大学，然后创业成功，一路艰辛。

既然能在一中读书，想必这时的路择州成绩也不错吧?

正好能和我相互督促，共同进步。

学生时代总是对一些成绩优异的学霸有滤镜。

整理好课桌，我悄悄向坐在隔壁的同桌打探消息。

我听说，我们学校有一个叫路择州的学霸，不光成绩好，人长得也帅，他是几班的呀?

不料同桌奇怪地看了我一眼，哪听来的消息，你是不是听错了?

啊?

难道说路择州在这时还是个平庸的学生，是在最后一次考试中一鸣惊人，成了一匹黑马的?

长得帅倒是对得上，成绩好完全不沾边。

同桌指了指窗外，学校告示栏，每次模考成绩都会贴在上面。不过路择州，我劝你还是别打听这人了。

外面下起了绵密的春雨，哪怕是打了伞，细密的雨丝还是会飘到人身上。

我站在告示栏前，将名单从第一张看起，直到最后一张上才看见了路择州的名字。

所有科目都是个位数的分值，加起来还没别人一门的分高。

会不会是考试前手受伤了，做不了卷子?

我暗暗为他找借口。

路哥路哥等等我啊

正想着，身侧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过，那人的头发一半黄一半黑，和电视里收保护费的校霸一个样。

他没带伞，追逐着赶上了一个人。

路哥，走那么快做什么去?

那个被称为路哥的人一头银发，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烦。

去揍人，再吵连着你一块揍。

别啊，路哥。

两人渐行渐远，而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。

这个声音，这张侧脸，怎么这么眼熟?

3

我记忆中的路择州，温和谦逊，似乎从来没有生气的时候。

他眉眼深邃，睫毛很长，垂眸时会投下一片阴影。

但我从来没见过，路择州染了一头叛逆的银发，目光狠厉，将人抵在小巷中的模样。

他扼住那人的喉咙，语调危险。

几个胆子，偷我的东西?

我刚刚追上他的脚步，还没来得及喘气，就看见了这一幕。

那人目光躲闪，颤颤巍巍地将打火机双手奉上。

路择州面色不善，还有。

那人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钱包，求饶道。

哥，真的没了，我这也不是偷，我以为放在那没人要，捡来的。

哦。

路择州皮笑肉不笑。

他抬起一只手，然后手指缓缓收紧成拳。

我这也不是揍你，我是活动活动手腕，不小心打到了。

雨越下越大了，细密的雨点落在路择州身上，沾湿了衣裳。

路择州最后也没动手，因为对方那一句。

哥，我真不是故意的，我家里没钱，已经饿了好几天了。

那人身材瘦小，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。

路择州放走了他。

雨幕中，路择州侧过头朝我看来。

他锋芒毕露，像一颗遍布尖刺的仙人掌。

还没看够?再看要收保护费了。

我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，然后转身跑了。

路择州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嗤笑一声，他朝前走了几步，找了个有屋檐的位置躲雨。

打火机被他绕在手中把玩，火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。

路择州就这样静静站了一会儿，直到巷子那头再度传来脚步声。

投胎去了?你他……

他一句话还没说完，一抬头，看见了去而复返的我。

我一手撑伞，一手捏着个钱包。

那是我刚刚百米加速，跑回教室拿的。

学校不让带手机，我妈特地往我包里多塞了点现钞，正好派上用场。

没想到路择州还在。

我平复了会儿呼吸，然后上前几步，将钱包递给了他。

这些够吗?

路择州偏了一下头。

什么?

保护费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说:

我给你保护费，你保护我。

4

路择州盯着那个钱包，低低地骂了一句什么。

我没听清，正欲追问，身后紧跟着来了个人。

路、路哥，差点被灭绝师太抓了，给，你的装备。

黄毛丢了根掉漆的棒球棍给路择州。

那根棒球棍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份，上面还零星有些暗红色的痕迹。

黄毛大口大口喘着气。

真要去揍人啊，我看那事不至于……

路择州没回应，掂量了几下棒球棍，大步走进了雨幕中。

哎，等等我啊

黄毛忙抄起一根棒球棍，跟了上去。

我没有多想，抓着钱包就追了过去。

他们步子迈得大，我得小跑着才能跟上。

巷子里的路凹凸不平，一脚踩上去能溅起无数水花，很快就脏了裤脚。

黄毛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。

路哥，她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，你欠她钱了?

路择州脚步一滞，淡漠的目光扫过我，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。

她想跟就让她跟，被她多看几眼还能少你一块肉不成?

路择州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。

我顿在原地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前。

好在他们最终停在了一个学校门口。

我以为是找二中、三中之类的打架，结果看见了一串戴着红领巾的小孩。

这个年纪的路择州，难道说揍起人来连小孩都不放过吗?

不过很快，我就注意到了不对劲。

有个小男孩被几个人推搡着走了出来。

他领子歪了，手上脸上全是红痕，书包上是大片大片的墨渍，胸前还贴着几张纸条。

全是野种之类的侮辱性字眼。

围着他的几个孩子，一个手使劲往他书包里掏，掏出了一个红色塑料袋。

层层打开，里面就只有一张五块和三个硬币。

为首的孩子不高兴了，用手背抽打着小男孩的脸。

我是怎么跟你说的?要不交钱，要不就把我的作业给做了，还敢告老师，你以为自己是谁啊?

我再也听不下去，冲上前去将小男孩拉了出来。

盯着那几个小混混，我厉声问:

你们做什么?

不远处就是校门口，只要喊一声，保安和值班的老师就会看到。

敢直接在这里动手，他们居然肆无忌惮到了这种地步?

谁知几个孩子直接哄笑出声。

居然还找上靠山了?你不是你妈和狗鬼混生下的野种吗，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?

你姐姐看着有点钱啊，要不求求你姐姐把钱给你交了，今天就先放过你?

小男孩咬着下唇，脸色苍白得可怕。

上面的指印越发鲜明。

他拉了下我的衣角。

姐姐，你先走吧，没有事的。

他浑身都被雨淋湿了，睫毛剧烈颤动着。

平息了好一会儿，他才继续道:

他们、他们都是我的朋友，只是在和我开玩笑。

朋友?

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这几个朋友?

不远处，两个人提着棒球棍朝这里走来。

路择州那一头银发被雨水打湿，神情恹恹，看起来极为不好惹。

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黄毛更是撸起袖子，露出双臂的青色文身来。

黄毛提着小男孩的衣领，带到了自己身前。

他胡乱揉了把小男孩的脑袋。

朋友哪能乱认啊，这几条乱叫的狗，也配当我弟的朋友?

小混混遇上大混混。

光是个子就差了一大截。

小混混们气焰明显不足，为首的那个上前一步。

你们是谁?和这个野种是什么关系?

野种?

路择州上前一步，棒球棍在满是雨水的地面敲了几下，眼神危险。

你们……在说谁?

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，见状就要溜走。

黄毛乘胜追击。

看我弟又听话又懂事，就欺负他是吧?以后再让我看见，我见一次打一次

5

我把小男孩拉到了一旁商铺的屋檐下躲雨。

然后俯下身，一张一张撕掉了贴在他身上的字条。

将这些不好的字眼统统丢进了垃圾桶。

最后整理了他的衣领，将他被扯开的扣子重新扣上。

谢谢姐姐。

我捏了下他的小脸。

以后遇到这种事，千万不能退让，你越是想着息事宁人，他们越发变本加厉。

小男孩腼腆地点了下头。

嗯。

他像是才反应过来，往口袋里摸了摸，摸出了那个红色塑料袋。

红色塑料袋打开，里面还有一层塑料袋。

藏在最深处的，是一张五块钱的纸币和三个硬币。

他将三个硬币递给了我，认真地又说了一遍。

谢谢姐姐。

然后双手捧着那张五块钱，递给了路择州。

学着黄毛的样子称呼。

路、路哥，保护费。

他似乎有些怕路择州。

黄毛又揉了一把小男孩的脑袋。

哎呀，给什么保护费，路哥怎么可能收你这个小屁孩的钱?

他话音刚落，路择州就接过了那张五块。

秒被打脸的黄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路择州。

我想了想，从小男孩的手中拿走了一个硬币。

我没出多少力，一个就够了，以后再遇上这几个人，可以来一中找我。

看着小男孩，我一字一句道:

我叫许南栀，记住了吗?

走了。

我亲眼看见离开前，路择州在旁边的小卖部里买了个小钱包。

五块不够，他还自己垫了点钱进去，随手塞进了小男孩的书包。

黄毛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驶过的一辆豪车，没注意到这一切。

雨渐渐小了，黄毛吱哇乱叫地跟上去。

不是吧路哥，连人家小学生的五块钱你都不放过啊……

七年前的路择州，其实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。

什么都变了，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。

七年后的他更加温柔内敛，七年前却是这般锋芒毕露。

虽然想象和现实产生了一定差距，不过好在，无论什么样的路择州都是我喜欢的模样。

我不再迟疑，跟了上去。

黄毛一回头看见我，吓得一踉跄。

你怎么还跟着?

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块，学着小男孩的样子双手递给路择州，固执地问:

能不能多保护一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