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婚第三年，夫君裴衍将我按跪在碎瓷上。
他端着药碗，温柔地吹凉，喂给床榻上他那病弱的义妹柳柔儿。
“书蔚，柔儿又咳血了。”
“你父亲杀孽太重，这些罪业，需你来偿。”
“你多跪一个时辰，她的身子就能好一分。”
血肉模糊的膝盖疼得我浑身痉挛，我抬头，只看到他眼中悲悯的慈悲。
仿佛我不是他的妻，而是他普渡众生的业障。
直到那晚，我为他更衣时，无意间瞥见他后腰上那个熟悉的刺青。
一朵燃烧的黑色莲花。
与三年前，在战场上伏杀我父亲的那群死士身上的刺青，一模一样。
01
我醒过来的时候，屋里蜡烛晃来晃去。
裴衍坐在床边，正给柳柔儿掖被子。
他发现我醒了，回头看我，皱了皱眉。
“看来你认错的心还不够诚。”
他说话冷冰冰的，像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。
我想坐起来，膝盖疼得钻心。
里面还嵌着碎瓷片。
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，又摔回了冰凉的地上。
柳柔儿在床上咳了几声，病怏怏地坐了起来。
“衍哥哥，书蔚姐姐她……是不是很疼？”
她说着话，眼圈就红了，“都怪我，要不是我这身体不争气，姐姐也不用受这份罪。”
裴衍马上转身，轻轻拍着她的背：“瞎说什么，不关你的事。是她林家罪孽太重。”
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，低头看着我。
“柔儿心疼你，我可不能惯着你。你爹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，你跪几个钟头算什么？”
我看着他，嗓子又干又疼。
我想问他，我爹杀的是侵略者，保家卫国，有什么罪？
可我知道，问了也白问。
这三年，我已经问过无数次了。
柳柔儿又咳得厉害起来，趴在床边，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。
“天凉了，”裴衍看了一眼窗外，突然动手解我身上的披风，“柔儿怕冷，这件金丝雀羽披风给她正好。”
那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。我伸手去抓，只抓到一块冰凉的衣角。
裴衍把披风裹在柳柔儿身上，动作很轻。
柳柔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，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包，放在鼻子下闻了闻。
“衍哥哥，这香包真好闻，是姐姐给你绣的吧？”
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，一针一线给他绣的，本来想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。
裴衍看都没看，随口说：“一个小玩意儿。天冷，你拿去暖手。”
“谢谢衍哥哥。”
柳柔儿甜甜地笑了，把香包攥在手里，挑衅地看我，“姐姐手真巧，不像我，什么都干不好，只会拖累衍哥哥。”
我的心，跟着那件披风和那个香包，一点点凉了。
我本来就没力气，心也跟着碎了。
眼前一黑，就晕了过去。再醒来，我已经在我那冷清的偏院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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