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房改成卧房的第三十二天,秦昭醒了。
当我端着药碗进去时,发现她正倚着斑驳的土墙,试着将双脚垂到地上。
那双曾经缠着厚厚绷带的腿,此刻裹着我用旧粗布改制的绑腿,在晨光中轻轻晃动。
“你歇着。”我慌忙将药碗放在桌上,想去扶她。
却见她猛地挥开我的手,撑着墙倔强地站了起来。
这是她受伤以来第一次尝试下地,膝盖微微颤抖,却依然咬着牙挺直脊背。
院子里的老梨树正在抽新芽,嫩绿的叶片间藏着几颗毛茸茸的花苞。
秦昭倚着树干,手中握着一把木剑——那是她用院里的枣木枝削成的,剑身上还留着深浅不一的刀痕。
她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剑柄处的凹槽,眼神飘忽,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。
风吹过树梢,几片嫩叶落在她肩头,她浑然不觉。
“喂!”她突然转身,木剑精准地挑起我挂在绳上晾晒的紫苏叶,“我要吃炖鸡。”剑刃掠过我的鼻尖,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。
我正挥着斧头劈柴,闻言动作一滞,看着她沾满木屑的手:“那是下蛋的母鸡,留着给小满补身子的。“
“我不管!“木剑“唰“地劈开我脚边的柴堆,碎木片飞溅到我裤腿上。
她瞪大的琥珀色眼睛里闪着野性的光,这个动作,与当年阿沅闹脾气时非要吃酸杏的模样如出一辙。
记忆突然翻涌,那时阿沅也是这样叉着腰,脸颊气得通红,让人又好气又好笑。
我默默放下斧头,走向鸡窝。
芦花鸡似乎察觉到了危险,“咯咯”叫着扑腾着翅膀,冲上了枣树的枝桠。
我踮着脚去够,却怎么也抓不到。
正着急时,突然感觉后背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。
秦昭单手撑着树干,另一只手如闪电般抓住鸡翅膀,动作利落得像只敏捷的野猫。
她身上混合着铁锈与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,凌乱的发丝扫过我的脸颊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。
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后颈,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。
当她转身时,我们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。
夜幕降临时,油灯昏黄的光晕里,秦昭坐在破旧的木桌前大快朵颐。
她啃着鸡腿,油渍顺着指缝滴落在粗布衣襟上。
小满嘴馋,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,不停地舔着嘴唇。
秦昭看到小满这副模样,心里却想着柳明。
要是柳明在,估计两只鸡腿都得被他独占,哪会轮得到小满。
这么想着,她随手扯下一个鸡翼递给小满。
小满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接过鸡翼开心地吃了起来。
我看着这一幕,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想要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渍。
就在指尖即将碰到她皮肤的瞬间,她突然咬住我的手指,尖锐的犬齿刺破皮肤,疼痛让我浑身战栗。
“再盯着我看,“她舔掉嘴角的血珠,眼神危险地眯起,“把你眼珠子挖出来。“油灯的火苗突然摇曳了一下,在她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。
许是我充满爱意的眼神太过赤裸。
我抽回手,看着伤口渗出的血珠,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。
窗外,月光如水,洒在老梨树的枝桠间。
我坐在门槛上包扎伤口,听见屋内传来秦昭细碎的咀嚼声。
夜风拂过,带来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,让我想起白天那短暂的接触。
我知道,这个像谜一样的女人,正在一点点打破我内心的平静。
而我,似乎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沦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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